爸爸坐牢后妈妈和我的心情：在裂缝里寻找光的日子

冰箱上贴着的新账单会说话

那天早上妈妈把存折摊在桌上时，手抖得厉害。我数着水电费单上比上个月多出来的数字，突然发现爸爸坐牢这件事最直接的改变，是燃气灶总在晚上八点就熄灭。妈妈的化妆品从梳妆台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两盒止痛片——她开始每天接三份零工。

学校催缴春游费用的通知总在课间响起。当班长举着名单走到我面前，我会假装埋头写作业，直到后桌同学用笔戳我的后背。班主任后来单独找我，说可以申请困难补助，但需要填写父亲职业。那张表格在书包里藏了三天，最后被揉成团扔进了护城河。

月光照不亮的客厅角落

妈妈开始整夜开着电视机睡觉。她说有声音才不害怕，可我知道她是怕和我独处。我们总在播广告时突然对视，又慌乱地移开眼神。上个月她生日那天，我买了袋速冻水饺，结果两个人都对着锅里的蒸汽抹眼泪——以前都是爸爸负责煮长寿面。

有天夜里听见她在阳台打电话，声音压得比月光还轻："判了七年...孩子最近老咬指甲..."我光脚踩在地板上数心跳，数到第七下时终于明白，原来悲伤是有重量的，能把人钉在原地动弹不得。

校服口袋里藏着的秘密

现在最怕填写家庭信息表。上周心理课做问卷调查，看到"是否经历过重大家庭变故"这个问题时，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黑洞。后桌男生凑过来问怎么不写，我说太阳反光看不清题目，其实那天是阴天。

同学聊起父亲节礼物时，我会躲进卫生间假装拉肚子。有次班长说看见我爸爸被警车带走，整个课间操时间都有人对着我的背影窃窃私语。那天回家路上，我把校徽摘下来攥在手心，金属别针扎进掌心的疼，比流言蜚语好受些。

妈妈眼里的天气预报

妈妈学会看云识天气了。晴天她就去工地搬瓷砖，阴天去超市理货，雨天在家糊纸盒。有次她搬货时扭伤腰，却坚持说贴膏药就好。夜里我偷偷摸她床头柜，发现存折余额比上周又少了三位数。

她开始收集超市促销海报，用红笔圈起来的特价商品像伤口结的痂。前天发现她把我的旧校服改成了围裙，线头歪歪扭扭地爬在接缝处，像我们再也缝不圆满的生活。

探视窗口的反光镜

第一次去监狱那天，妈妈往脸上扑了厚厚的粉。会面室的玻璃映出三个变形的人影，爸爸的囚服颜色比记忆里灰暗十倍。他说在里面学会了做布鞋，可我分明看见他手指上全是血泡。

回程公交车上，妈妈突然说："记住这不是你的错。"这话本该我来说的——她右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性下垂，那是长期搬运重物留下的痕迹。我们靠着车窗看夕阳，玻璃上的倒影里，两个影子正在练习如何重新站直。

裂缝里开出的野花

昨天在阳台发现妈妈种的蒜苗冒芽了，用的是捡来的泡沫箱。她最近常哼些断断续续的小调，虽然还是会半夜惊醒，但不再需要开着电视入眠。我的书包内侧袋里藏着她写的字条："下月加工资了，周末去吃牛肉面吧"。

班主任悄悄告诉我，助学补助不需要再填父亲那栏。春天来的时候，我把珍藏的硬币都投进了存钱罐，金属碰撞的声音意外地清脆。妈妈站在阳台上给蒜苗浇水，阳光斜斜地切进来，把我们残缺的影子慢慢粘合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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